2022年7月22日 星期五

農友「互雇」會比「交工」好嗎? (上)

 #農業交工

#放伴文化


農友「互雇」會比「交工」好嗎?(上)

 

文/雲林縣參與式民主協會

 

最近我們在做農民訪談時,發現一個有趣的說法,很多農民也都同意交工(放伴)確實很好,但他們認為「互雇」更好,因為農民彼此的耕作面積不同,難免會有不公平、相互計較或虧欠人情的疑慮,所以幾位農友便相互約定好:農忙時一定要彼此「互雇」,以避免請不到工人,確保彼此都是彼此的「基本工班」,但工資照算;如此也就不用擔心倘若彼此的工作天數不同(你幫我三天,我只幫你兩天),會有佔人便宜或虧欠人情的疑慮,所謂「親兄弟明算帳」,但互助合作的情誼仍然在。

然而,「互雇」真的比「交工」好嗎?首先,我們需要再次區分兩者的定義:

  • 「交工(放伴)」:是指互不計較的義務互助合作,即使我幫你一甲地,而你只幫我五分地,但為了一個更大的共同利益,彼此一樣互不計較。

  • 「互雇」:是指工資照算,只是彼此約定好在農忙時要輪流成為彼此的「基本工班」,以免找不到工人,所以工作天數與工資都要算清楚,誰也不欠誰。

乍聽之下,「互雇」好像真的比較單純、比較好。然而,果真如此?我們進一步用表格來比較看看:

 

交工

(放伴)

互雇

(常被混淆稱為「換工」)

勞動關係

彼此為互助合作之夥伴關係(不受法律約束)

彼此為雇傭關係

(須受《勞基法》管制,老闆依法須為工人投保勞健保。)

根本目的

為了更大的共同利益,彼此進行互不計較的互助合作。

免於缺工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好處。

為免於缺工,確保農忙時,至少有基本工班,避免完全請不到工人。

有無工資

不算工資

工資明算

心理關係

為了更大的共同利益,你好我好大家好,形成近乎一家人的集體感。

工資照算,所以一切比照其他雇工,頂多相較於外地工人,多了一層友誼。

共利V.S.計較

因為深刻體悟到更大的共同利益,所以在可接受範圍內的差距,彼此願意互不計較,而且越是互不計較,才越能感受到交工的好處,進而更加互不計較。

因為工資明算,原則上還是各做各的,所以必然也必須處處計較,且無共同利益。只是相較於外村雇工,為顧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,彼此會較為客氣或和氣。

責任感與主動性

由於形成了共利關係,為了讓彼此更好,更為了不虧欠別人對自己的用心,會產生自發性的責任感與主動性

因此,即便是在彼此的農地裡,也會主動幫忙看頭看尾、調配工作、相互協助,也比較不會計較工作時間。

由於彼此仍然各做各的、各自負責,受雇者基本上只會管好自己工資給付內的責任範圍。心態上跟外地工人差別不大,無自發性的責任感與主動性,如果雇主沒有交代,基本上不會主動幫忙看頭看尾、相互協助,工作時間也要清楚明算。

信任關係

為了彼此好,逐漸建立越來越深厚的信任關係,所以越來越能夠有話直說,減少私下非議。

心態上會將彼此視為彼此的老闆與工人,所以必然產生諸多顧慮,很多話會感到不方便直說,有時反而更加鄉愿,而演變為私下非議。

議價條件

倘若交工者彼此願意進一步共同販售,在面對盤商時,則握有較大的產量與團結力量,能有較多的議價條件。

彼此在販售上仍然維持競爭關係,原則上隨人顧性命,所以依然只能任由盤商喊價與宰割。

原子化V.S.共同體

在局部範圍內有機會開始共同面對問題、承擔責任、共同購買、共享共用、共同生活,有助於打破原子化,營造人人相依互存、互助共好之共同體。

彼此維持各作各的、各自不則,甚至,為了不欠彼此人情,不想麻煩別人,會更加鞏固原子化(獨自面對一切問題、承擔一切責任與後果、獨自購買與使用、獨自生存)。

因此,顯然「交工」遠勝於「互雇」。那麼,針對難免會有不公平、相互計較或虧欠人情的疑慮,又該怎麼辦?

當然,彼此交工的條件仍然不能落差過於巨大,但更關鍵的因素在於,只要能夠深刻體悟,因為交工才能為彼此帶來更大的共同利益,而且是單打獨鬥和花錢雇工也絕對換不來的巨大好處,那麼,誰還會去計較那些枝微末節、微不足道的差異?

(未完,待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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